【陆花】千秋（HE/仙侠AU）（1~4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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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终于找到了组织，超级开心！双手把粮奉上 @陆花搞事小分队
ps：其实早就写了，但是三四章应该很多人都没看过，所以就滥竽充数啦~本来想把第五章写出来的，可是灵感他离家出走啦，没写完emmm......（扎心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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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~4章 食用指南：
本文为陆花仙侠AU，基本不跟原著走，入坑请慎重。
有部分原著设定。
什么，你问我风格？emmmm……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风格╮(￣▽￣"")╭
花满楼最开始看得见。
会看不见的
第四章醉酒预警
最后再发布一遍ooc预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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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
传言每到天下太平，百姓安居之时，便会天降祥瑞，吉兆频生。
汉时现白泽，唐代有龙龟。
如今到了明朝，有人看见从最东边的火烧云里飞出过凤凰。
这传言口口相传，再经说书先生一编一讲，已然成了真的。
太平盛世，天降祥瑞。 百姓无不欢庆。
陆小凤便是在这样一个时刻到了人间。
天地之间，凤凰本就难得。他便是这千年以来唯一一只凤凰。
他原本待在云巅之上，九重天际。
只是偶然间撞见牛郎织女相会，听说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后，突然想来人间看看。
于是便来了。 毫无顾忌的飞下九重天。
各路神仙没有一个人拦着他。
一来是凤凰太过珍贵。连玉帝都把他当宝捧着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谁还来管。
二来是凤凰在天地灵气之中孕育而生，有天地之力，谁也管不住他。
于是火羽变成了大红的披风，彩冠幻成了黑发，扎一半披一半，鬓边留上一缕，他对着水面左看右看，洒然一笑。
圆圆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，十分天真的样子。
他的眼里有光，光里又藏着些钩子，弯弯的能勾人，原本天真的模样又变得有些暧昧和风流。
他是一个十分好看的男人。
陆小凤对着水面看了半天，总觉得有些许违和，他左弄又弄，竟然加上了两撇和眉毛一样整齐的小胡子，才终于觉得正常。
便高高兴兴的去游荡人间。
他在人间玩了三个月，在南方的小岛上见过了海上日出，走江南看了一场落雪，尝过天下第一酒庄的美酒，在万江楼花魁的榻上待过一宿。
最后终于来到了京城。
十里长街中埋着的硝烟历史已经散在风里，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陆小凤来的时间刚好。 夜晚的元宵灯会，漫天烟火飞舞，来往行人如织。
正好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。 陆小凤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，另一只手提着一盏花灯，脸色带着刚刚买来的面具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。
他喜欢热闹，也爱凑热闹。天宫九百年，来往的人总是那么几张熟面孔，寂寞的很，哪有人间这般五光十色，酒醉金迷。
可是他的看热闹的心情却被打破了。
人群开始往两旁涌动，前方有女子的尖叫声传来。
有人伏在马上，双目涣散，只是机械的大喊，“走开，都给老子躲开。”
陆小凤一侧身，那人与马携着风从他面前奔过。
陆小凤皱皱眉，风是寻常风，只是其中夹杂的味道不对。
是浊气。
那个人被妖物附身，吸干了阳气，命不久矣。
陆小凤躲得开，来往的行人也躲得开，可是有人躲不开。
一个小孩孤零零地站在路中间，她的身旁早已没有人，飞驰的马匹向她冲去，她的腿已经软了，只知道嚎啕大哭。
没有人敢冒着被飞马践踏的危险去救她。
惊悚与不忍出现在众人脸色。
陆小凤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，但是马匹已经擦着他冲了过去，他立刻伸出手，朝着马匹的方向一弹。 陆小凤动作快，有人动作比他更快。
马匹飞至的时候，从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，他抱起小女孩的一瞬间，衣袖翻飞，居然从马蹄下掠了出去。
红光在骑马的人身上炸开，又有柔和的暖光划过，马停了下来，至于骑马的人，则直直的从马上栽下来，倒在地上，七窍流血而死。
人群沸腾起来，大家都意识到了不正常。
死人了。
元宵佳节，居然死人了！
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死人给吸引过去，陆小凤却注意到，那个救了小孩的人。
那个人年龄不大，二十岁左右，着白底广袖长衫，腰间系着一条银色长穗腰带，细细看来，衣服的领口处，袖子和腰带上都绣着流云图案。
看样子，倒像是江南水乡里住着的温和善良的公子。
他一只手小孩子揽在怀里，一只手蒙住小孩的眼睛。七窍流血的场面太过于血腥，让小孩子看见不太好。
可是他的一双眼睛正盯着尸体，似乎在细细打量。
直到小孩子的父母寻来，他才悄悄离开。
陆小凤撇了尸体一眼，也悄悄从人群中撤离。
二.
花满楼离开人群后，便没有再去其他地方逗留。径直回到了客栈。
客栈的伙计见他回来了，凑上来问道：“花公子，元宵灯会怎么样？”
花满楼笑着道：“热闹非凡，比起江南小镇，果然京城更加繁华。”
伙计满脸堆笑，热心道；“那可不，地方哪有京城这么好。”
他似乎想起什么，又急急说道：“对了花公子，京城的元宵节连庆三日，明日还有孔明灯祈福，后日在长江上放许愿河灯。若是花公子有兴趣，都可以去看看。”
或许是伙计说得太多了，耽误时间太久，有消极怠工之嫌，终于被老板揪着耳朵拉着去工作。
花满楼便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他今日救了一个孩童，觉得心下十分开心和满足，想着能躺在床上，做一个美好的梦。
可是他一打开门，发现现实也不是那么美丽。 他房间里有一个人。
这个人靠在他的床上，鲜红的披风挂在一边，手里拿着个酒壶，正在往嘴里倒酒。
花满楼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别人的房间。
他看了看门牌号，天字第一号。并没有任何错误，这就是他的房间。
可为什么他的房间里躺着一个陌生人。
花满楼走进房间，斟酌着开了口：“这位兄台……”
他还未说完，那个陌生人便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我猜你想要提醒我走错房间了。”
陌生人拿着酒壶，并不看花满楼，只是眼睛里含着笑，说：“我并没有走错，我是专程来找你的。”
花满楼眼神一凌，立马抽身准备离开。
门便“啪嗒”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。
他去看窗，窗也在他眼前关上。
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，花满楼身型一错，那只手便搭了个空。
有人轻轻咦了一声。
陌生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身后，而花满楼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。对方已经出手，他也不能不还手。
袖风猎猎，拂向陌生男子。广袖绵软，也只能带出温柔的风，可是若被着袖给当面拂中，恐怕便会三魂缺一魂，七魄变六魄，直接被打回原形。
陌生男子也很厉害，或者说他要更强一些，他不知用了什么步法，只是往后错了几步，花满楼的袖堪堪擦过他的鬓角，带下几缕发。
这几缕发落地变成红色羽毛，继而化成火焰消失不见。
这原本是异象，花满楼却没有注意到，或者说他已经没法注意了。
陌生男子在后撤的时候出手了，只是动了动手指。
两根手指，点在花满楼的飞袖上。
罡风尽破。
若是此时屋外有人经过，恐怕可以看得见屋内有五光十色闪过。
二人竟然斗起了法。 最后还是花满楼棋差一招，红光在他面前炸开，他猛地后退几步。
对面陌生男子已经收住了手，歪着脑袋问道：“怪了，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？你一见着我就要走？”
花满楼不说话。
他并不知道对方的意图。
一上来就一副挑衅的口吻说要找他，随即就开打，打赢了又及时收手不伤他，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弄不懂这个人的意图。
花满楼只好说：“兄台打算如何。”
陌生人坐到桌前，对他招招手。
“别那么紧张，过来坐。”
花满楼这才注意到，桌子上放了一盏花灯，灯上画着一只腾飞的凤，旁边配着一首诗，是司马相如的《凤求凰》。
他忽然想起，刚才灯会过于混乱，忘记买花灯了。
那陌生男子见到花满楼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花灯，问道：“你喜欢？”
不待花满楼回答，便将那盏花灯塞到花满楼怀里，笑嘻嘻地说：“你喜欢就送你了。当作见面礼吧！”
花满楼抱着花灯没有说话。
他越来越觉得对方可能只是来找乐子的。
果然，陌生男子笑着说道：“我觉得你很有意思，我们交个朋友吧。我是陆小凤。四条眉毛的陆小凤。”
花满楼：“……”
你可曾见过一个人，一见面就开打，然后送了一盏画着《凤求凰》的花灯，最后跟你说我们做朋友吧。
至少花满楼没见过。
可是他现在见到了。
他觉得此人轻浮油滑，并不值得信任。
陆小凤看着花满楼，在等他回答。
陆小凤对自己很有信心，他在天宫的时候就是广交好友，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愿意和小凤凰交朋友。因为，跟他做朋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。
骤然到了人间，各处游玩了三月，看了许多的风土人情，就是觉得缺了点什么。
他觉得，他缺少一起看风景的朋友。
刚才灯会上，他看见花满楼飞身救下小女孩之际，竟然用了法术。
他便一路尾随至客栈，打算探一探花满楼的底，顺便交个朋友。
如今，他十分满意，满意到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对方去京城的婵娟馆喝花酒。
终于，花满楼在这样的目光下点了点头，说：“我叫花满楼。”
陆小凤露出开心满足的笑容，四条眉毛都神采飞扬起来。
他拉起花满楼的手，说：“花兄，走，我带你去喝花酒！”
花满楼摇摇头，他放下花灯，说道：“抱歉陆兄，在下还有要事在身，所以……”
陆小凤问道：“你是要追那只狐狸吗？”
花满楼有些诧异，陆小凤怎么知道的。
陆小凤看出了他的诧异，解释道：“刚才楼下小厮跟你说起这边的灯会，我便知道你不是京城的人，至少不常在京城一代活动。你出现在灯会上的时机刚刚好，似乎就是奔着那事件去的，不然也不会连一盏花灯都没有买。我便猜，你是在追什么，一路追到了京城。”
陆小凤把玩着鬓边一缕发说道：“至于狐狸嘛，骑马的人七窍流血死的时候，衣服上，还有马鬃上都沾着狐狸的毛发。”
花满楼问道：“陆兄如何得知那是狐狸毛，而不是兔毛，狗毛之类的。”
陆小凤笑道：“靠闻。骑马的人经过时空气中有浊气，浊气里就有狐狸的味道。想必是一只入了魔的，很难搞定的狐狸。”
花满楼点点头。他说道：“我确实在追一只狐狸。她原本是一只好狐狸，不知怎么的，便开始杀人夺命，吸食阳气。我想问一问她原由，若是能劝她回头最好，若是不能，也不妄多年朋友一场。”
陆小凤忽然问道：“你与那只狐狸相识多年，你不会也是狐狸吧？”
他又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想。
“不对不对，你们味道不一样。让我猜猜你是什么？”
花满楼看着陆小凤，突然觉得有些好玩。他便说：“那么请陆兄大胆的猜猜在下是什么。”
陆小凤想来半天，又凑过来看了看他，一抚掌，道：“我知道了，原来你是花神！你身上有草木清香，功夫也不弱，幻化成人的样子也是十分好看。肯定是花神。至于你的真身是什么，那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陆小凤说完便凑过来问道：“我说得对不对？”
花满楼道：“陆兄好眼力。”
陆小凤便是笑，他说：“这样吧，花神，我们来打个商量。我帮你追到那只狐狸，你来陪我游戏人间如何？”
花满楼忍不住问道：“为什么是我。”
陆小凤笑意不减，眼里有光，光里有着弯弯的钩子。他说：“我看你顺眼。”
三、
京城，十里长街。
元宵灯会早就结束，花灯已经全部撤下。长街空荡荡，似有薄雾在此环绕。
寂寞的夜，迷茫的雾，隐隐有着些物是人非的惨淡。
这个时候街道上是没有人的。
现在正是做梦的好时候，躺在暖和的被窝里，做个美梦。没有人会无聊到跑到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瞎逛。
来的，都是有要事在身的人。
陆小凤站在原来尸体倒下的地方，感知着周围的一切。凤凰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，对于污浊之气十分敏感。
陆小凤要靠着尸体上一缕污浊之气来调查来源。
他闭上了眼睛，神识外放，身上泛出淡淡红光。
世间有清气浊气，清气为亮，浊气为暗。
陆小凤便察觉，在一片光亮中有一缕暗色蜿蜒。
从西南而来，止于长街。
他又察觉到，身旁的人身上光芒更盛，比起周围的一切，花满楼都要耀眼许多。
三界之中所有的事物身上，清浊二气都是相辅相成的。
清气长盛，浊气长衰，为仙为神。
清气长衰，浊气长盛，为鬼为魔。
而人，则是清浊二气此消彼长，出生之日最盛，随着年岁渐高，浊气入体，清气被慢慢压制，待到清气消磨殆尽，则人命归天。
陆小凤心里想着，这个人身上清气如此之盛，比起天上各路神仙来都有过之无不及，必是灵台清明之人。
他在心中感叹着自己的运气真好，信步一走居然能撞上个大好人。却是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睛，说道：“走吧，西南方向。”
城西南，乱葬岗。
尸骨满山，杂草乱长。死掉后被丢到这里的人，大多曝尸山野，被野狗虫蚁啃食。
陆花二人老远便闻见了尸骨腐烂的味道。
陆小凤停下脚步。
他有点后悔来这里了。
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婵娟馆最软的床上喝一杯醇酒，身旁有美丽的女人投怀送抱。
花满楼似乎看出了陆小凤的心情，他也没打算让陆小凤也跟着。
原本就是萍水相逢，陆小凤能主动帮忙他已经十分高兴，现在人家要走，他也不会拦着。
毕竟，人家帮你，那是情谊，并不是义务。
花满楼说道：“陆兄帮我至此，在下十分感谢。剩下的花某自己便可以。”
陆小凤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。
花满楼看出他想走，便顺势给他一个台阶下。
若是他的其他朋友，这种情况下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他离开。
他虽未涅槃，身上却已经着了凤凰三味真火之气——恰巧可以退却各路妖魔鬼怪。
乱葬岗上浊气混杂，隐隐成地煞之势，无论是谁走进去都不会好过。
这时候敢放陆小凤离开的，真的是心地良善之人了。
陆小凤轻轻叹息一声，说道：“你啊你啊，真是我碰到过的最善解人意的人。”
又道：“罢了，既然来了，就没有回去一说。不就是一个乱葬岗嘛，走吧。”
他说完便昂首挺胸大步走向乱葬岗，红披风在夜里十分抢眼。
花满楼定定地看了一会那片火红的披风，跟了上去。
二更，乱葬岗，无风。
没有棺材，新的墓碑斜斜地插在土里，被草丛给掩埋起来，露出一角。有些干脆朽到了土里，断成两截，外面的还在，土里的早烂了。
——都是质量最下乘的木板，如何不烂。
陆小凤跨过一块朽木，一脚踩上一节白骨。
咔嚓。
陆小凤跳了起来。
他立马后退几步，双手合十赶紧道歉。
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，我不是故意的。太暗了没有看见，你可一定不要怪我。”
花满楼拍了拍他，指着前方。
陆小凤抬起头来，目光所及处腾升起一个黑影，那黑影蒙蒙浓浓的，只是姿势很明显。
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陆小凤。
怎么看怎么像在骂人。
陆小凤不说话了。
花满楼露出愉悦的神情。
陆小凤指尖升起了一团火，火光跳跃，映得那张七分风流潇洒总是笑嘻嘻的脸不那么友善。
黑影看到这团火姿势离开变了，捂着眼睛，好像要给他跪下。
陆小凤眼睛眯了眯，挺愉快。
花满楼摇摇头，他拍了拍陆小凤，劳架这尊大神让路。
陆小凤看了看他，不明所以地让开。
花满楼走到那个黑影前，身影遮住了火光。
黑影便没有再蒙眼睛，却是离开往后飘了几步。
花满楼柔声道：“你被困在这很久了吧。”
黑影静止不动，不点头，不摇头，也不说话。
花满楼便又说：“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呆着，是不是很寂寞。我想，你应该很不开心。”
黑影有些颤抖，用那只看不出形状的手去摸眼睛。
似乎在哭。
花满楼道：“你愿不愿意离开。放下执念，去重新做人。”
他伸出手，手心有光芒。
是柔和的暖光，像是寒夜中温暖的烛火，天边一抹陌陌夕阳。
黑影一步步走近，那团光便飞到了黑影头顶，化成了一束光笼下，光芒散去，黑影已经不见了。
陆小凤诧异的凑近道：“你居然会渡人。”
又去扳开花满楼的手去看，更加诧异道：“没有任何符咒，也没有口诀，又不像那些和尚歪歪唧唧的念一大堆东西，你是怎么渡人的？”
花满楼哭笑不得，刚要解释，耳边便有银铃声响起。
清脆的，带着些俏皮气息的银铃声。
那是一只狐狸。
也是一个女人。
一个漂亮的，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。
她着一身红衣，从令人心碎的浓雾里走出来，她的眼睛很亮，目光缠/绵绯恻，却依稀可以看见曾经的灵动。
陆小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，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人。
对于美人，陆小凤向来是不加掩饰。
他的目光太过于专注，女子注意到了这边。
她浅浅一笑，向陆小凤走了过来。
陆小凤也在笑，似乎是在等女子投怀送抱。
一只手拦住了她。
那狐狸原本要贴上了，却也不得不退了几步。
陆小凤眨眨眼，抱怨道：“花兄，打扰别人花前月下可是要遭报应的。”
花满楼放下手，问道：“莫非陆兄想在这里花前月下？”
乱葬岗已经泛起了浓雾，浓雾中传来阵阵野狗叫声。
陆小凤便闭上了嘴。
那狐狸也不笑了，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花满楼，一双眼睛含愤带羞。
明明是美人，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狠。
“七公子，你为何拦我。这等登徒浪子，就该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去喂狗。”
花满楼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，吃亏的是你自己。”
那女子便执起袖子，半遮半掩的笑，银铃在她腕上叮铛作响，她说：“不是还有七公子你吗，你会保护我的吧。”
花满楼摇摇头，道：“你若不肯让我保护，我如何保护的了你。”
狐狸说：“那你就别管我了，回桃花城去吧。”
花满楼叹息一声，说道：“你何苦这样。悬崖勒马，回头是岸。”
那女子嗤笑一声，神情突然变得轻蔑。
“哼，岸？我身后早已没有了岸，又怎么回头。”
“万事万物自有解决之法，阿瑶你……”
“你不必再劝我。七公子，我从小与你最亲，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。”
花满楼便不说话了，他干脆不去看她。
狐狸却也是叹息一声，缓步走到他面前。
“这是我的选择，你不必自责。我心里总还是把七公子当亲哥哥的，只是桃花城，我不愿再回去。”
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，怎么也无法说下去了。
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陆小凤突然轻笑一声。
狐狸和花满楼都看了过来。
陆小凤眼睛亮晶晶的，却是有些狭蹙调侃之意，他说道：“既然他舍不得你，你也舍不得他，不如…”
他顿了顿，眼中调笑之意更深。
“不如花满楼，你也别走了，跟小狐狸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美哉。”
狐狸：“……”
花满楼：“……”
花满楼干脆拂袖背过去。
狐狸看着陆小凤，说：“你这么能说，不知道吧你舌头割下来去下酒是什么味道。”
陆小凤道：“好好的一个姑娘，总是想要割下男人的东西。你这样辣，怪不得他不肯跟你在一起。”
狐狸脸已经慢慢涨红了，半是羞的半是气的。
她不想再和陆小凤说下去了，干脆转身离开。
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，说道：“七公子，你若是再阻止我，我便不会再顾及了。还请你小心。”
说完便慢慢走进乱葬岗深处，走进一片浓雾里，消失不见。
陆小凤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语道：“又不开心，还在这里呆着干嘛。活受罪。”
花满楼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陆兄？”
“嗯？”
“莫非陆兄真的想在这里过夜？”
花满楼转身朝着乱葬岗外走去。
陆小凤赶紧抬腿跟上。
四、
说天下哪里的酒最好喝，当属天下第一酒庄。
每到开坛之时，庄园中便充斥着浓郁的酒香。当时正在周边游玩的陆小凤便被这酒香给吸引了过去。在喝掉了半酒窖的酒后留下银子就跑得没影了，气得天下第一酒庄立刻发布了江湖通缉令。
陆小凤一路游玩至京城，发现这里也有天下第一酒庄的分部。
他早想来喝酒了，只是京城玩耍的地方太多，一直没顾得上。
现在他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个事情，于是拉着花满楼趁夜潜入了这个院子。
院子里酒香弥漫，花满楼问：“你要喝酒？”
陆小凤点点头，问：“你不喝吗？”
花满楼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喝。”
酒都在一个房间里，陆小凤朝空气中闻了闻，便径直走向一个房间。
酒香是从这个房间里流出来的，轻轻一闻便知这个房间里有许多的好酒。
门上挂着一把大锁。
就是最高明的小偷，也打不开这把大锁。
这是鲁班神斧门的得意之作。
陆小凤也不去强开那个锁，他只是轻轻往门上一按，便穿门而过。
在神仙面前，门是真算不了什么。
陆小凤一进门就四处去找最好的酒。终于，他抱着两个小坛子走了过来。
他问花满楼：“竹叶青和女儿红，你选一个。”
花满楼道：“竹叶青吧。”
说着伸手一捞，陆小凤怀里那坛酒就被他捞走了。
陆小凤抱着另一坛酒在他身边坐了下来，拍开封泥，喝了两口，眼冒精光道：“好酒！”
他去看花满楼，花满楼已经喝了起来。
花满楼喝酒并不像陆小凤一般不要命地往嘴里倒，他只是一口一口的慢慢喝。
陆小凤说：“你喝得这样慢，不会是怕自己喝醉吧？”
又道：“早知如此，就该把这坛女儿红给你。竹叶青到底是烈了一点。”
花满楼又慢慢地喝了一口，道：“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溜进酒庄里喝酒。”
陆小凤道：“只要你不说这是你第一次喝酒就好。”
花满楼没说话。只是错开眼神。
陆小凤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，他瞪大眼睛。
“不会吧，这真的是你第一次喝酒啊？！”
花满楼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陆小凤赶紧去抢他手中的酒坛子。
“那你还敢喝竹叶青？！”
花满楼只是乖乖的坐在那里，任由陆小凤把他手中的酒坛子拿走。
陆小凤一摇酒坛。好家伙，只剩下半坛不到了。
他发现，花满楼喝酒只是看起来慢吞吞的。
若是第一次喝酒，这么快半坛酒下肚，也该醉了。
可是花满楼眼神还是一派清明，哪里像醉了的样子。
陆小凤有些奇怪，说：“你没醉吗？”
花满楼摇摇头。
“没有。”
陆小凤讪笑道：“你这倒像是个老酒鬼，哪像是第一次喝酒的。”
花满楼则问：“你呢，你有没有醉过。”
这话问得陆小凤信心十足。他又坐了下来，顺手把那坛刚喝了两口的女儿红塞给了花满楼。
陆小凤颇为炫耀地说道：“我告诉你，自从我出生以来，喝过各种各样的酒不计其数，唯独没有喝醉过。”
花满楼答：“是吗？那可真要想法子让你醉上一场才好。”
陆小凤道：“我可不像你，心里难受，还要借酒消愁。我可是快乐的很。”
说着开开心心的灌了一口酒，评价道：“还是竹叶青好喝。”
花满楼则不说话了，一口一口的灌酒。
好像酒是水一样，不要命的往下灌。
陆小凤皱皱眉，拦住他。
“虽然酒好消愁，但是你喝得这样快，恐怕明天就不能陪我玩了。”
花满楼不答话，只是去拉开陆小凤的手。
陆小凤看他这个样子，心道，真的喝醉了。有这么难过吗？
花满楼似乎看出了陆小凤在想什么，坚持道：“我没醉。”
陆小凤一把拉起他：“好好好，我知道。醉汉都会说自己没醉的。”
花满楼：“我真的没有醉。”
陆小凤：“嗯嗯嗯，我知道。今天就喝到这里。你什么时候想和了，我们再来喝。”
花满楼：“我现在就想喝。”
陆小凤：“……现在不行，有人来了。”
他已经听见了脚步身，就在院外。
来了不少人。
他说：“花满楼，走了。”
便是一把拉起他，化成了一道光，穿门而出。
来了大约十七八个人，举着火把，来抓偷酒的小贼。
可是打开门一看，只有一个空的酒壶，和一锭银子，哪里还有贼的影子。
东方天边最远处启明星已经起了。
月已西移。
陆小凤拉着花满楼来到江边，他找了一个长亭，打算吹吹江风，散散酒意。
虽然他根本没有喝多少酒。
花满楼只是乖乖站在他身后。
陆小凤回过头来，花满楼看着他，目光清澈温和。
陆小凤头疼地转过头去。
夜里的江风很凉，吹到人身上，凉到人心里。
花满楼走到陆小凤身边，坐了下来，依旧没说话。
陆小凤瞅见他在发抖。
冷得发抖。
喝过酒本来混身发热，出了点薄汗，骤然去吹冰冷的风，刚开始会觉得很爽，不久就会冷了。
陆小凤叹息一声，他这次今日叹的气真是比过往五百年加起来还要多。
他是天地间的凤凰，原本就是极阳炙热之物，当然感觉不到冷。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样。
冷热交替，天气变化，即便是神仙也要感同身受。
陆小凤解下自己的红披风，给花满楼披上。
花满楼抬起头来，清澈明亮的眼神直直望着陆小凤，眼中有感激之情。
陆小凤道：“你再这么看着我，我会不好意思的。”
花满楼：“……”
陆小凤朝他勾勾手，说：“你手里的东西，拿来。”
花满楼摇摇头。坚定不移的把手往后背藏。
陆小凤伸手一抓，轻轻松松地从花满楼手里把酒拿了过来。
半壶女儿红，从天下第一酒庄里带出来的。
问到酒香，他的酒瘾便又犯了，就这酒壶几口便干了这半壶酒。
花满楼突然道：“你为什么要欺负我？”
陆小凤一个手没稳，空的酒壶就这样咕隆咕隆地滚进了江里。
陆小凤讪笑道：“我哪里欺负你了？”
花满楼道：“你抢我酒喝。”
陆小凤：“……”
陆小凤说：“那那只狐狸不是更加欺负你，欺骗你的感情？”
花满楼道：“她没有骗我，她还是把我当哥哥的。我们兄妹情分犹在。”
陆小凤道：“那就只有你一个人傻傻的喜欢她啰。”
花满楼否认道：“不，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。”
陆小凤觉得很奇怪。他疑惑道：“既然你没有喜欢她，她也没有喜欢你。你为什么要伤心，要难过？”
花满楼道：“这次她不听我的劝，下一次来找她的人就是桃花城的人了。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。”
陆小凤道：“你好心好意她不听，那就让别人抓她回去不是更好。”
花满楼摇摇头道：“她顽固不化，到时候势必会与来人生死相搏。他们打完这一场，阿瑶便再也不可能回去了。”
陆小凤也摇摇头。他没有兄弟姐妹，孑然一身，并不懂这种亲情的羁绊。
他说：“回不去便回不去，这是她自己的选择。后果也就她自己来承担。”
花满楼低下头，垂下眼，有些沮丧地说道：“的确是这样。可是作为家人，无论如何也不想放任她走上这条路，总想着在事情还没有无法挽回之前尽力试一把。”
“但是你发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。”
“对。”
陆小凤皱皱眉，他并不明白这种感觉。
他也很直接了当的说：“我不明白。”
我不明白你们这种牵挂和羁绊，
我不明白什么是家人。
他自出身以来便孑然一身，没有父母，没有兄弟姐妹，没有同袍，甚至在那些战战兢兢的时刻，连个给他指路的人都没有。
最后一只凤凰，死于一千三百年前，涅槃之时。
所以，陆小凤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走。
毕竟，他从来都是一个人。
花满楼听到陆小凤说出“我不明白”那句话时，宛如惊雷在耳。
他原本缩在披风里，一下子直起身来。
他问：“你难道……一直一个人？”
陆小凤点点头。
花满楼忽然拉着他的手。
花满楼说：“你不用害怕。我可以当你的家人，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。我会陪着你的。”
公子的目光，七分真诚，三分温柔，直直地望进陆小凤的心里。
原本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，陆小凤却觉得，这一定是真话。
流水潺潺，手心温暖，陆小凤心神已乱。
他望着花满楼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。
陆小凤突然发现，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花满楼。
现在仔细一看，真是谦谦君子，温润如玉。
花满楼生的唇红齿白，目如点漆，他嘴角轻轻弯起，是仰月的形状。
温柔的人，像花一样。
他原本就是一株花。
一株安安静静的花。
陆小凤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如雷鸣。
他低下头去，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。
天宫的人把他捧在手心上，要什么给什么，却从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小凤凰，别怕，这里是你的家，我们都会陪你。
他轻轻用力，握紧了公子的手。
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，哪怕是即将到来的涅槃都无法再使他恐惧。
他笑着说：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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